[戀沙] 珊洋十事(上)

1. 下線多過眼線
　　弔詭的是，直播風波落幕後，莊浩洋的人氣不減反升，號召力堪比直銷，她只要求五位新社員，結果隔週現場來了五十人不只，林亦珊望著首度被擠爆的社辦，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有機會躬逢其盛。
　　「嗨，大家好，我是巴柔社社長林亦珊。」
　　「社長好──！」
　　「呃，好。」她縮了縮肩，抖掉些許不適。「很高興今天看到這麼多人。巴柔很有趣，但也很危險，安全起見，這次我們會做個簡單篩選。」
　　底下響起嗡嗡耳語，林亦珊置若罔聞，繼續道：「開放入社之前，請各位先和我或阿吉學長練習一盤，不符合要求的，不好意思，回去練過再來。」
　　大概沒料到有這一關，眾人議論紛紛，一片譁然之中，有人舉手發問。
　　「浩洋學長呢？我們可以找浩洋學長練嗎？」
　　林亦珊瞥了角落那人一眼，對方挑眉笑得不懷好意，也帶點得意。
　　「不行，他太菜了。」她說，整整道服。「來吧！誰要當第一個？」



2. Girl Crush
　　結果將近三分之二的人都被淘汰，剩下的歷經幾次「震撼教育」後，也陸續走了一半，最終呈報給校方的新進社員數是九名，正好組一團TWICE。
　　林亦珊本來以為她們是衝著莊浩洋來的，但看來並非如此，畢竟他早在第一節社課就攤牌了：「大家好，我是莊浩洋，企管系大四，社長的男朋友。」無視她當時使眼色使到快抽筋。
　　既然原始社員三人各有對象，TWICE應該沒有其他企圖，是真的喜歡巴西柔術才來的吧？一想到這，林亦珊心裡有點暖暖的。
　　正式教學照例從Cross-Choke開始，示範的時候，她婉拒自願的莊浩洋，隨機挑了個社員演示，三兩下把人制伏後，才後知後覺想起人家是女生。
　　於是猛地鬆手。「對不起對不起！妳有沒有怎麼樣？」
　　「沒關係……」對方聲如蚊蚋。
　　「是不是我勒太緊了？妳的臉很紅耶，要去保健室看看嗎？」
　　「社長我──」
　　「我帶她去好了。」莊浩洋突然出聲，介入兩人。
　　林亦珊被一把拉起，側眼偷瞧臉色不大好的他，說不上哪裡不對勁，但礙於情況緊迫，當下還是點頭同意了。

3. 多的是，你不知道的事
　　「學妹，我就直說了：妳沒有受傷對不對？」
　　「對。」
　　「妳來巴柔社，是為了林亦珊對不對？」
　　「……對。」
　　「妳喜歡林亦珊對不對？」
　　回答莊浩洋的，是沉默。
　　他居高臨下睨著對方，面無表情。「不用訝異，我本來就很會看這種事。」
　　「學長我只是──」
　　「我知道，但是我告訴妳，妳不要看林亦珊那樣，她是直的。」
　　學妹瞪向他，眼神略有不甘。
　　莊浩洋笑得親切，將對方推進保健室。「她是直的，很直、超直，最直的那種，妳千萬不要忘記。」帶上門，他順手關閉其他可能。
　　事後，莊浩洋獨自回到社辦，正好目擊社長大人把另一位學妹壓在底下，周圍尖叫聲此起彼落，不無嬌羞。他嘆了口氣，簡直不想預期拜倒在女友石榴裙──應該說是十字勒──之下的人，還會出現幾位。
　　阿吉賊兮兮的警告言猶在耳：「學長領進門，爬牆在各人。」
　　新社員解除林亦珊的倒社危機，然而對莊浩洋而言，真正的危機才要形成。

4. 攻頂尚未成功，同志仍須努力
　　唯一能期待的是禮拜三，他們會一起攀登「林亦珊」，那時沒有外人攪和。
　　莊浩洋還是習慣揹相機出門，沿路走走看看，時不時停下來拍照；林亦珊一開始不等人，最近才願意緩下步調，陪他等蝴蝶停駐、月桃開花，或者說一些很爛的笑話。
　　「有一個麻糬走在路上，突然被卡車撞死了，妳知道它的遺言是什麼嗎？」
　　「什麼？」
　　「『原來、原來我是包抹茶的！』」
　　「……找死是不是？」
　　林亦珊眼睛大，翻起白眼特別有說服力，莊浩洋完全忍不住笑。
　　「笑點在哪？看你笑成這樣……等一下，你今天沒化妝？」
　　「妳、妳管我？」
　　「想化就化啊，反正不化也沒爬比較快……」她面露鄙夷。「再拖下去都要天黑了，我不等你啦，自己跟上！」語罷掉頭就走，高馬尾甩出一道活力的弧。
　　望著嬌小身影漸行漸遠，莊浩洋直覺地按下快門，忽然記起，除了交給雜誌社的那些，自己相機裡沒多少她的照片。林亦珊不會自拍，也討厭被拍，反射神經在閃躲鏡頭時異常發達，即使攝影師是他。
　　所以莊浩洋也只能偷拍，始終無法啟齒想要有張情侶合照的事。

5. 黃鼠狼給雞拜年
　　犯規！根本犯規！這不是驚喜，是驚嚇！拆開包裝發現生日禮物是Hello Kitty粉餅的時候，林亦珊難得嚇到六神無主。
　　送禮人趁機邀功：「日本原裝進口喔，我還特地挑了適合妳的色號。」
　　「莊浩洋，你知道我不會化妝吧？」
　　「沒關係，我會就好了。」
　　「什麼叫──」話沒說完，他已經動作。眼見粉撲往臉上招呼而來，林亦珊趕緊閉上嘴巴。
　　「放輕鬆，妳這樣我不好上妝。」
　　「唔。」
　　「還有，又沒要畫眼線，妳閉什麼眼睛？」
　　聞言，她乖乖睜眼，這才發現兩人好近。
　　莊浩洋神情專注，熟練地往她臉上按著粉撲，力道不重，但是每一下都很到位。會有這麼細緻的感受，無非是因為他挨得近，近到林亦珊聞出熟悉的香水味，然後想起一些亂七八糟的回憶。
　　「妳幹嘛一直往後退？」
　　「我哪有……」
　　「過來。」他說，單手托住她後腦杓拉近。
　　好看的臉就這麼湊到鼻尖前，貌似純真無邪，她瞅著莊浩洋，不確定自己是否看見賊笑一閃而過，不然為什麼，會有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錯覺？
　　林亦珊勉強深呼吸，孰不知吸入滿滿對方氣息，結果更加喘不過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