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石榴] 及時雨(上)

#00

　　「對不起，我們先別見吧。」
　　收到訊息的時候劉雯正從巴黎登機，長途飛行還沒開始，疲倦已經排山倒海襲來，原因不是工作。
　　對方沒給理由，她當然不會追問。
　　瞥了眼腕上的J12，距離起飛還有點時間，她迅速發了幾封訊息處理社交，取消行程同時所有約會也宣告泡湯。不過還好，私人行程本來就鬆散，她在那的朋友也沒多到構成遺憾。
　　要不是為了他，劉雯是不可能去首爾時裝週的。
　　機上廣播響起，她向鄰座經紀人要求以工作填補空檔，對方反應堪稱受寵若驚。她視若無物，在廣播結束前再次回想，確認沒遺漏通知任何人後，最後才回崔始源的訊息。
　　「好。」

　　明亮的窗景與心境格格不入，因此飛行再漫長也無法使人入睡，劉雯滑起飛航模式的手機，忍不住手癢回顧起那視窗。
　　節目結束於未完待續，自關島分道揚鑣後，兩人之間卻沒有更多然後。他回首爾、她去紐約，訊息往來還是有，從中英交雜漸漸轉為純英文，因為不是雙方母語，再通順都缺了點滋味。
　　對話戛然而止，是因為語言不通或缺乏交集？抑或，本是自然發展？
　　往前回溯記錄，第一則貼圖、第一封訊息、第一則語音歷歷在目，兩年前的他們熱絡得超乎常理，那時怎麼也料不到現在。她隨手點開一則語音，崔始源的聲音乍然播出，興沖沖問：「要來我們的演唱會嗎？」
　　手忙腳亂將手機藏進懷裡，劉雯弓起腰，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在發抖。
 
#01

　　Yes, I do. 我願意。
　　回答得像答應求婚，當時收到邀請的劉雯沒有猶豫，在緊湊行程裡硬是抽出時間直飛首爾，靠眷屬福利趕上Super Show 6尾場，高䠷身材鶴立於寶藍海，卻遠不及臺上崔始源光芒萬千。
　　只見過他內斂溫柔的那面，以致她險些忘了這男人多麼亮眼。
　　劉雯其實沒什麼看演唱會的經驗，早年買不起票、近年撥不出空，連明天都無法預測的模特人生，要如何能預約幾個月後一場好夢？她始料未及自己會來這場合，甚或聽見公認最帥氣的那個人唱情歌。
　　 第16首歌，solo曲〈Lost Stars〉。
　　崔始源向來盡力滿足她的願望，連細節也不放過。親耳聽見他唱起這首歌，劉雯暗抽口氣，彷彿淚灑關島的傷感還沒透底，非要在首爾再次被喚起。
　　餘悸猶存，她忙不迭自我告誡：這首歌對忙碌的他不過便道一條，因為熟悉所以免於練習，此外沒有別的意義──他們現在什麼都不是了。
　　「她是我的星星。」言猶在耳，劉雯用全力忍住情緒。

　　事後，她生平第一次去了演唱會後臺，遠遠看崔始源渾身是汗走來，直覺抬手想為他拭去，卻被經過的造型師截得先機。下意識舉動沒能完成，倒是博得對方注意，崔始源本就笑著，見到她後笑更開了。
　　「劉雯！妳怎麼來的？」
　　「坐飛機囉。」她眨眼，慶幸他說英語。
　　「不是，我是說──」
　　「智源幫了我不少忙，酒店也是她找的。」她指指身旁稍矮的女孩，對方做了個鬼臉。「不只歐巴都可以，歐巴的妹妹也很能幹呢。」
　　「崔智源妳怎麼辦事的，住酒店？應該請劉雯來我們家啊！」
　　「不用不用！我待一下而已，就不打擾你們了。」
　　「妳難得來韓國，不留久一點？」
　　「沒辦法，還有工作。」見他皺眉，她心底一暖。
　　崔始源似是有話想說，卻對她嘆口氣，轉頭以韓語連珠炮交代妹妹，後者乖乖以手機筆記，順口提議三人自拍，劉雯欣然同意，自動屈膝蹲低配合對方。
　　幾乎是在同一時間，崔始源探手扶上來，輕而易舉為她穩住了重心。
　　溫暖觸感一閃而逝，畫面裡他們沒有接觸，那細小動作成為兩人之間的祕密──不，也許只有她當回事，對他這般紳士而言，那僅是普通manner。
　　沒能細思，意猶未盡的成員陸續到場，擁擠的環境更加鬧騰，其中有人眼尖認出她，崔始源見狀也不避諱，順勢介紹給她大家認識。
　　「這位是劉雯，你們都知道吧？」
　　只有名字而無身分，她微笑接受這說法，對略帶驚異的注目禮習以為常，在眾人反應過來前獻上花束。「恭喜你們演唱會圓滿成功。」
　　死記硬背的韓語短句還沒說完，現場已經歡呼一片。
　　一團混亂之中，崔始源悄悄出面接過花束。「謝謝妳，真的。」
　　「不客氣。」她道，那是當晚唯一一句中文。

　　隔天，劉雯帶著崔智源奉命準備的各式補品離開首爾，手機裡躺著對方哥哥的謝言與叮嚀，訊息高掛在所有聯絡人之上，乍似溫暖的太陽。
　　一個無可挑剔的happy ending，這是崔始源最後的禮物。
　　從此又是孤獨的長途飛行、封閉的機艙，不必再敲檔期拍攝、不必顧慮暴露自我，這段關係停得恰到好處，即使用力回想初識的尷尬，劉雯也不會再拿彼此的關係毫無辦法了。
　　相遇時的怦然、離別時的悵然，都是一場真人秀，結束就好。
　　飛機開始滑行，一點一滴帶她離開這片土地，狂風、亂髮、牽手都像久遠的夢境，她閉上眼，想起幾天前有人親吻自己手背彷彿訣別。
　　同片天空，他們先後一躍而下的地方，如今劉雯孤身迴返。
 
#02

　　三個月可以成就什麼？
　　以情侶之姿入侵觀眾生活，他們的組合大獲成功，他打入中國市場、她拓寬職業場域，知名度在節目結束後持續竄升，甚至為兩人賺進代言。
　　分開近三個月後，九月底，劉雯飛往首爾為服飾品牌拍攝海報，合作對象是前搭檔崔始源。
　　稱「前搭檔」有點生疏，但「前男友」是更不妥當的說法，所以她寧可把他當工作夥伴，而非其他別具意義的存在。
　　直到再次見面，劉雯都說不清楚自己的臉紅心跳出自何故。
　　崔始源倒是神采奕奕，待她與過去並無差異，某種程度上可謂更親切了，因為隨行攝影機驟減，他們的互動不會再被放大檢視，可以更直率地應對彼此，聊些與戀愛無關的小事。
　　「我們今天穿的好像都是紅色系？」
　　「紅色喜氣嘛，符合新年的氣氛。」劉雯看著螢幕，隨口回道。「紅色在韓國有什麼意思嗎？我聽說你們好像比較喜歡白色。」
　　「紅色象徵力量，白色是傳統一點。」崔始源在她身旁，也盯著預覽。「我們團體裡有個成員很喜歡紅色，他家整個都是紅的。」
　　「希澈歐巴？」
　　「妳知道？」
　　「演唱會後我有去認識一下Super Junior……」
　　「哇，那我請妳來是對的。」崔始源拍拍她，很是讚賞。「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？那時不是有三個成員來湊熱鬧？」
　　「周覓、利特、強仁。」
　　「對，我那時說三個害怕的哥哥來了兩個，剩下那位就是希澈哥。」
　　「希澈歐巴那麼恐怖？」
　　「不恐怖，我怕他是因為別的……哎，要是妳有機會見他就好了。」
　　不知道該怎麼回應，所以劉雯只是笑笑，轉身鑽出周圍工作人員群，抓了下套服裝閃進更衣間，不讓惋惜之情有機可趁。
　　
　　多虧合作經驗加持，崔始源與她的肢體互動較他人更自然，所有碰觸在分際之內，對照過往與其他男模接觸的感受，遇上他無疑是幸運的。
　　勾搭、倚靠，身軀貼著身軀那麼親密，卻走不到最尋常的牽手擁抱。
　　拍攝海報對兩人都是家常便飯，工作消化得快，結束後他們各有行程，劉雯迅速收好行當便要離開，臨走之前被叫住，一盒紅蔘兜上眼前。
　　「這給妳，不要再生病了。」
　　崔始源的語氣和表情都很正經，不似叮嚀，更像告誡。
　　她收下，不覺抿緊脣。「歐巴也是，當兵很辛苦，自己要多保重。」
　　「放心，兩年很快就過了，而且妳不是知道嗎？歐巴都可以。」
　　「我是說真的。」
　　「妳一直很認真。」
　　她望著他，還想再說什麼，千言萬語卻哽在喉間吐不出口，而崔始源不動如山，態度是一貫的沉著。
　　「祝妳一切順利，劉雯，我也是說真的。」
　　太過慎重其事，聽來反而像遺言。他要離開了，他們要分開了，他們從不在一起，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。
　　抱著紅蔘禮盒，劉雯收緊手，扯出最上鏡的笑。
　　「我會的，謝謝歐巴。」

　　三個月可以成就什麼？
　　再度分開三個月後，中秋過去、春節來到，商場掛上他們的海報，醒目又話題十足，沒人知道圖中的兩人沾不到喜氣洋洋。
　　崔始源入伍服役，活動場域終於回歸陸地，與此同時劉雯持續飛行，新年團圓再度被紐約時裝週佔據。
　　工作使她活在不同時區，不單指物理上的意義，也意味面對現實的狀態。今天拍攝的型錄，下個月才會出版；這禮拜披上的秀服，明年或更晚才會量產，模特總活在孤獨的未來裡。
　　然而也正是這時間差，保鮮了他們的合影，使其不致泛黃。
　　看似熱絡如舊的關係，其實已經恬淡如水一段時日。十二次約會、一個季度、三個月，隨著時尚產業汰舊換新的節奏，兩人也進入新循環。
　　最後聯絡停留在崔始源受命為UNICEF韓國特別代表那天，她發了訊息道賀，收到難得洩漏情緒的回音：「謝謝，我真的很開心！」還追問她是否仍用著一起宣傳的慈善護照夾。
　　答案當然是Yes, I do. 他們的紀念品屈指可數，比任何名牌包款都稀有，劉雯不可能將它打入冷宮。
　　那是入伍前幾天的事，幾天之後，她點開那部完結不久的戲，這才發現自己好久沒看韓劇了。崔始源在裡頭的扮相很醜，絲毫沒有自身高富帥的影子，不過聊勝於無，畢竟也沒有別的方式能見他了。
　　你好、再見，同一句話，劉雯邊看劇邊默念，多麼希望對方聽得見。
 
#03

　　他一再重申兩年很短，是仗著說話時手沒放在聖經上。
　　公然說謊有罪，但若是善意的謊言呢？兩年空白，要守護費力打下的江山，還得提防新人橫空出世，不確定因素太多，所以崔始源安撫粉絲也催眠自己，兩年很短、很快就過了。
　　入伍前每天過得像沒有明天，入伍後每天都看不到明天。
　　辛苦的新兵訓練不在話下，同梯又多是小自己十歲多的弟弟們，要套交情並不容易，想見團員必須捱到放假他們半夜跑完行程，他過慣了軍中作息，往往早已不支睡去。
　　過去十年泡在工作，現在有了私生活，才驚覺自己的圈子如此貧瘠。
　　成天混在男人堆裡，崔始源忍不住懷念過去女多於男的工作環境，但說穿了她們也都是同事，並不適合和他私交過深，圈外的朋友則陸續組起家庭，也不方便再讓外人打擾了。
　　於是崔始源把多出來的時間留給家人，不運動也不上教會的時候就不出門，逗狗、打遊戲、陪父母聊天，有時也鬧一下手足。

　　和妹妹相處得多了，才有機會聽到意想不到的話。
　　「喔，是劉雯！」
　　將目光暫時自愛犬挪開，他望向崔智源手上的雜誌，超級模特霸氣滿滿，將衣不蔽體的時裝穿出一股理直氣壯。
　　「劉雯真的好美，這種版型也就她撐得起來……上次我逛街經過她的看板，特地繞回去和它合影，她收到照片後還跟我說謝謝。」
　　「妳們有聯絡喔？」
　　「難道你們沒有？」
　　崔始源沉默以對，捧起愛犬討親親，差點被反咬一口。
　　「這樣看來劉雯人不錯耶，都和你沒聯絡了，還可以和我那麼好。」
　　「這又不衝突，妳們同歲，本來就算朋友。」
　　「我是她前男友的妹妹耶，這還不衝突？」
　　「那只是假──」
　　懷中寵物被攔腰抄走，他愕然望向對方，崔智源一臉不悅，多年來的經驗顯示：妹妹生氣了。
　　多年不變的還有，崔始源一頭霧水。「妳幹麼？」
　　「你可以不把節目當真，但不能這樣子對劉雯。她多投入你很清楚，如果你對她作假，就算你是我哥，我也會替她覺得不值。」
　　他沒作聲，隨手拎起掉落的雜誌，封面人物眼神清澈。
　　「而且你明知她──」
　　「今天Bugsy給妳遛，謝啦。」
　　兄妹不合天天有，通常談一下就能講開，可是出於無以名狀的理由，這次崔始源不想解釋太多。
　　前男友。這麼敏感的字眼，自家胞妹說得義正辭嚴，他們當初到底多稱職，合作成果竟然足以矇騙全世界？
　　劉雯是惜情的人，他也是，所以他們下節目後沒中斷連繫，兩人仍是朋友，沒有昇華到另一層次，也完全沒有要昇華的跡象。
　　前男友。
　　如果劉雯真的視他為初戀，那麼對他而言，她又算是怎樣的存在？

　　疑問擱在心上，隨著時間的前進日漸滋長，而剩餘役期卻越來越短，從兩年變一年、再變為個位數月份。
　　巡邏站崗、宣導政策、公益表演，義警相對其他兵種堪稱輕鬆，偶爾才有崔始源應付不了的狀況，例如被派到鬧區觀光服務站輪班，在團團包圍自己的人群之後，看見百貨公司櫥窗裡的大幅海報。
　　有一瞬間，他盯著容光煥發的劉雯，忘了回應此起彼落的「歐巴」喚聲。
　　稍晚崔始源結束值勤，回程不由自主繞至對街，窗內過度強烈的打光使圖像失真，看起來不像他認識的她，然而那身影一再映入眼簾，無論雜誌、看板、海報，也通通不是本人。
　　距離上次見面已經一年半了，他訝於自己記得清楚。
　　退伍進入倒數，戲劇邀約陸續上門、專輯企劃逐步執行，除了工作，還有誰等著自己的嗎？入伍前的大哉問，崔始源至今仍無把握。
　　看得入迷，他驀地想起妹妹的話，依樣畫葫蘆拍下櫥窗，拍完自己卻覺得搞笑。資料夾裡分明有一堆未公開照片，她笑、她哭、她道別時不捨但堅定，回憶們原封不動。
　　過去他們從不避嫌在對方手機留下記錄，有他在的也許不見了，可是關於劉雯的，直到現在崔始源都保存良好。
 
#04

　　扳著手指數完二十一個月，他的退伍和入伍一樣不公開，回程沿路卻還是擠滿粉絲，消息流通太快，連手機也被各方祝賀塞滿。
　　崔始源來回巡了幾次，沒有來自劉雯的訊息，很合理。
　　他們這兩年的互動止於禮貌，通常是他發了群組訊息，換季叮嚀或佳節問候之類，而她會道謝並給予同等祝福，在他廣大的朋友群裡，只有極少數人回應得這般真誠。
　　想延續交流並不難，崔始源有自信隨便拋句話對方都會接，可是這樣並不厚道，忙碌的劉雯總是在路上，不該被留在原地的人絆住。
　　只是偶爾，很偶爾地，他還是會偷偷希望某些重大時刻有她參與罷了。

　　退伍後第一個公開行程是前往越南參加UNICEF的活動，該地偏遠收訊不佳，崔始源與世隔絕過了四天，沒覺得不便，反而因為做了好事備感踏實。
　　都說好人有好報，身心輕盈返抵母國後，俗語應驗。
　　「你做了很有意義的事哦。」
　　「另外，恭喜退伍。」
　　訊息分兩條，都來自劉雯。
　　驚喜來得措手不及，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為什麼開心，因為她看重公益勝於兵役？因為她還關注自己？因為她難得主動？
　　崔始源一度打算就地坐下慢慢回，可惜機場是太危險的場所，為了不造成無謂困擾，他忍到進了家門才動作。
　　「謝謝，好久不見，妳最近都好嗎？」
　　語氣有點客套，但他們很久沒有客套以外的交流了，不宜操之過急。想了又想，他從相簿挑出幾週前拍的照片，決定為對話延展一點可能。
　　「之前值勤時看到妳的海報，很美。」
　　沒什麼能聊的了，理當放下手機，他卻不由自主又點開她的社交網站，一則一則翻閱過去，試圖拼湊出模特劉雯這段時日的生活。
　　畫面停留在燦爛笑臉，新訊息跳進，他一驚，有股被逮個正著的錯覺。
　　「我這陣子放假，回家陪爸媽走走。」
　　「但都去沒我照片的地方啦，不然怪害羞的。」
　　原來在放假啊，難怪回這麼快。說來他們疏於聯絡也和時差有關，軍中晨昏與歐美時區正好處在兩極，黑夜白天永無交接。
　　「不知道湖南style的玩法是怎樣，改天帶我逛逛吧！」
　　「好啊，只要我們行程對得上。」
　　「我到年底都會在韓國，有點忙但應該能約，倒是妳──」
　　「別提了，我在天上的時間快比在陸地多……」
　　這麼有一搭沒一搭，就瑣事也聊了近半小時，直到她說要去吃飯，他才配合地收尾。其實，中止交流易如反掌，崔始源不諱言自己耍了些技巧，看準對方不會讓人空等，所以持續扔出話題。
　　劉雯可是連群組訊息都會回應的人，那種善良，他很早就懂得把握了。

　　那次敘舊令人難忘，躊躇了幾天後，崔始源還是敵不過內心渴望，對她如法炮製，興致一來就果敢搭話，而劉雯有求必應，從不曾已讀不回，無形中便間接鼓勵此舉。
　　習慣成自然，漸漸他反客為主，不只關心對方，也多少分享起自己。
　　新劇和新專輯同時開工，諒是休息了好一段時日，真忙起來身體還是吃不消。為了保護喉嚨，有陣子崔始源非必要不開口，也捨棄語音改以文字傳訊，因而留下值得玩味的記錄。
　　「早上拍了吵架的戲，結果下午錄音嗓子啞了，唉。」
　　「天啊！怎麼辦，重錄？」
　　「後天要再進一次錄音室，不然會耽誤混音。」
　　「多休息多喝水，別太勉強，養好嗓子最重要。」
　　「希望我的聲帶爭氣點……」
　　「沒問題的，歐巴都可以，加油！」
　　事後他複習才發現端倪：自己居然向遠在天邊的人撒嬌，而重點是，對方的遠距安慰還確實有效。
　　就這樣食髓知味，劉雯進駐常用聯絡人之列，成為崔始源凡事習慣第一個通知的對象，就連全家上館子吃飯，他也搶在妹妹前傳合照給她。
　　「讓妳聞聞香，人在異鄉過節，很寂寞吧？」
　　「還好歐洲不過中秋，而且我快回去了。」
　　「妳要回來了？什麼時候！」
　　「還沒確定，怎麼了？」
　　「來首爾！我們一起幫Bugsy慶生，牠很想見妳。」
　　「瘋了才為一隻狗去韓國……我考慮看看。」
　　機智如他立刻加碼，試圖以首爾時裝週誘惑對方，結果反被告知她那時剛結束巴黎時裝週，當下氣勢便弱了一截。
　　那也無妨，他們將有機會相聚，這就夠了。
　　她顧慮他蠟燭兩頭燒沒空見面，對此崔始源一笑置之，說是只怕見不上、不怕見不長，百般說服終於使劉雯答應，兩人暫約十月中旬。
　　彼時是十月初，他的新劇剛出預告、新歌正要釋出，一切看來都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