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石榴] 及時雨(下)

#08

　　氣氛尷尬得緊，但崔始源一點也不後悔失言，如果不及時打住，自己的直覺反應百分之百會毀掉這千載難逢的夜。
　　那麼近的距離、那麼剛好的角度，頭一低就可以吻到的她。

　　他未問起，卻幾乎確定劉雯依舊單身，對男女之事毫無知悉，所以才會低估自己的吸引力，而高估了他的忍耐力。
　　還是尷尬好，尷尬至少能為他們踩煞車，避免美事毀於一旦。
　　「我好像還沒問，妳怎麼會知道我在日本？這件事應該是保密的。」
　　「呃，不好說……」
　　「智源告訴妳的？」
　　「你別怪她，她是想幫你才找上我，剛好我要來日本，也算順路。」
　　「妳們倆還真有本事，竟然能聯手瞞過我。」變換車道，他駛上高速公路。
　　「好說好說。」她打哈哈，湊近車用螢幕。「你設了導航嗎？雨這麼大，能去的地方應該不多吧？」
　　「還是有地方去的，例如兩個人一個房間──」思及稍早的尷尬，崔始源趕緊住口。「開玩笑的，我們沒有要去奇怪的地方，妳可以安心期待。」
　　「你又要開車又要找路，會不會很累？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？」
　　「還是妳來看導航，告訴我之後往哪開？」
　　「啊，這樣只怕我們會掉進東京灣……不好意思，又被你發現一個弱點，我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會。」
　　「沒關係，那就我來吧，歐巴都可以。」
　　彷彿說出通關密語，話一出口，懷念之情油然而生，引領兩人穿梭回兩年前，重溫某些親暱溫馨的默契。
　　「好久沒聽到你說這句話了，感覺──」
　　他追問：「感覺怎麼樣？」
　　「感覺很好。」她不假思索。
　　歷史驚人地相似，有些話重複出現卻不膩人，反而印證他們的記憶清晰，於是會在同個瞬間逸出笑容，勾起有對方存在的曾經。
　　崔始源多想這樣一路開下去，掉進東京灣也不怕，劉雯不會游泳，可是他會救起她的，他們都會得救。

　　有賴導航指點迷津，地圖上的終點越來越近，標的物逐漸現形於黑暗，遠比預期的黯淡。
　　「啊，糟糕。」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
　　崔始源沒答腔，遲疑地駛近目的地，聽見日語女聲回報「導航完畢」，而英語女聲又問了一次「怎麼了？」帶點焦急。
　　雨刷撥開水流，使人看清前景也認清現實。拉起手煞車，他無力宣布：「我們到了。」
　　「到了？」劉雯歪頭望出去。「這裡是哪裡？」
　　「遊樂園附近。」他指指前方。「看到那個電子時鐘了嗎？那是全世界最大的時鐘型摩天輪，也是這個遊樂園的招牌設施。」
　　她順著指向瞇起眼。「我看到了，時鐘外圍有一圈車廂……哇，真的是摩天輪耶！」
　　「平常摩天輪會亮燈，燈光和花樣很漂亮，每小時還有四次燈光秀，從天黑一直表演到閉園。」
　　「可是我沒看到──」她貌似意會到什麼，收起興奮。「原來如此。所以你才說『糟糕』嗎？因為沒讓我看到摩天輪燈光秀？」
　　崔始源一嘆，以反應承認對方推理。
　　「欸，沒事的，我覺得不錯，沒打燈的摩天輪也很漂亮。」
　　「以後我不要再說『歐巴都可以』了，和白痴沒兩樣。」
　　「你做得很好了。」她模仿他剛才的動作。「看到那個電子時鐘了嗎？告訴我，上面的時間是幾點？」
　　「兩點四十四。」
　　「都這個時間了，摩天輪也要休息，而且我有近視，說不定打了燈也看不清楚，無所謂啦。」
　　「妳大老遠跑來這，結果什麼都沒看到，很可惜啊！」
　　「哪有什麼好可惜的，我不是看到你了？」
　　從沮喪回神，崔始源這才定睛注視身旁的人。
　　劉雯整個人向著駕駛座，上身微微前傾，像急於表達什麼，語氣卻堅定不移，單眼皮容不下算計，只有清透見底的心意。
　　他說不出話，聽著專輯走過一輪來到尾聲，最後一句詞是自己唱的「永遠地 I do」，像對誰許下不可打破的約定。
　　她也留意到了。「全部放完了耶，來重播吧！」
　　「妳確定？會膩喔。」
　　「不會啦，我這陣子很常聽，也沒覺得膩。」點開手機頁面，她叫出播放記錄。「不信你看，都是你們的歌。」
　　崔始源依言靠近，果然看見眼熟封面，心念一動。「這張專輯有首歌是東海哥寫的，今天晚上特別應景，要不要猜猜看？」
　　「〈別像雨一樣離開〉。」
　　「也太快猜對了吧！莫非妳是我們的狂粉？」
　　「哼，好歹我是看過Super Show的人。」
　　他大笑，跳歌播出正確答案。「就是這首沒錯，我配唱時不太能理解歌詞的情境，現在好像有點懂了。」
　　「因為今晚這場雨？」
　　「是，也不是。」
　　「嗄？」
　　「繼續猜，這題很難，狂粉應該也猜不出來。」
　　「很好，那我們就無限重播這首吧，我不信多聽幾次不會有答案。」
　　「有沒有答案我不知道，但是我可以確定，東海哥會很開心的。」設定單曲重播，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揚，津津有味瞧著她。
　　只見劉雯端正坐姿，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，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　　雨滴淅淅瀝瀝敲打車窗，沖淡了歌曲的悲情，也洗去崔始源搞砸行程的懊惱，又或者這並不是雨的功勞，而該歸功於善解人意的同伴？
　　惡劣天氣如影隨形，撼動不了車內風平浪靜，他們待在兩人獨享的時空，由著音樂陪伴，靜靜做起無人打擾的夢。
　　
　　旋律營造出溫柔氛圍，將他們深深纏繞其中，若不是電子時鐘的紅色數字顯眼，崔始源陷入思緒，差點忘了時間有限。
　　「已經半小時了噢……重播這麼久，妳的答案呢？」
　　無回應。
　　他耐心等了會兒，依然沒聽見任何動靜，這才轉頭確認鄰座狀況。
　　劉雯的模樣和早前無異，維持著同樣的表情姿勢，唯獨肌理線條柔和許多，呼吸均勻而悠長──她睡著了。
　　崔始源先是不可置信，而後啞然失笑，輕手輕腳為對方將調低座椅，途中她僅僅挪動了下，靠妥頭枕又沉沉睡去。
　　信誓旦旦聲稱補過眠，此刻卻睡得不省人事，他拿這樣的她沒轍，索性安了個舒服位置，放任自己肆無忌憚端詳。
　　洗鍊的穿搭、修長的手腳、素淨的臉蛋，劉雯被窗上匯流成河的雨水投影，身上流淌著若有似無的光芒，像尊披戴輕紗的極簡風藝術品。
　　她不是典型美女，但是非常耐看，到現在也教人看不倦，崔始源懷疑自己可以盯上一整晚，只為把印象銘刻更深，以便分別後留有畫面懷念。
　　劉雯一定不知道吧，正是什麼都不會的人，救起了自認萬能的人。
　　長夜將盡，歌曲每重播一遍，夜晚就短去一些，等到濕身轉乾、大雨漸歇，這場秘密出逃將告終結。是以崔始源凝視安眠的她，沒有睡意，但也不願醒來了。
 
#09

　　睜開眼，一片藕荷色映入眼簾，她瞧了會兒，後知後覺認出那是清晨的天空，與此同時聽見：「我去買個東西。」
　　劉雯猛然坐起，扭頭正好看車門關上，崔始源悠悠哉哉踱遠。
　　他縮起寬肩狀似畏寒，她下意識往自己肩頭一摸，果不其然摸到烘乾的外套，留有淡淡木質香氣，是他身上的味道，方才縈繞夢中。
　　伸個懶腰，精神回籠，如同每段航程的降落準備，劉雯開始例行整理，唯獨腦子跑得慢了些，困在恨不得就地自埋的羞愧。
　　搭乘長途飛機也不易入睡的人，居然在首次乘坐的車上睡得爛熟，恐怕嚇壞人家了吧？崔始源說得對，她的確不習慣熬夜，而且他不知道，事前她已經連續幾夜因為緊張睡不好。
　　神奇的是，累積數日的焦慮輕易消除了，這自然是託崔始源的福。是他大方接待不請自來的她，帶她吃宵夜、看夜景，給她一夜好眠，甚至不忘體貼留出空間讓她收拾自己。
　　天色漸漸光，劉雯一邊打理儀容，藉熹微光線辨識周邊。摩天輪遠了些，取代而之的是波光粼粼，他們應該在碼頭一帶，沒掉進東京灣。

　　將過肩長髮挽成包子頭，她下車伸展筋骨，正好迎上回來的崔始源。
　　「嘿，謝謝你的外套。」
　　「妳應該沒流口水在上面吧？」
　　「沒有！」拋出外套，劉雯套上自己的長版大衣。
　　他一手接住，另一手送上罐裝咖啡。「想說幫妳帶個飲料，但是商店都還沒開，我只買得到超商的，請多擔待。」
　　「你都能接受我睡著了，我還有什麼好計較的。」她懷著歉意接過。「怎麼不叫醒我，你不是說我們時間不多？」
　　「妳是來渡假的，應該多休息，要是累著就本末倒置了。」
　　「那你呢？你都沒睡，不累嗎？」
　　「我最近本來就睡得少。」他淡淡道，靠上車頭。
　　見對方語帶保留，她識趣不多言，仿照他倚著引擎蓋，伸直走遍各大秀場的名貴雙腿，視線投向前方茫茫大海。
　　海天一線，拂曉前的天色最多變，由淡紫幻化為月白，然後忽在某個神祕時分泛出一灘赤金，緩緩地，鮮活的色彩自天上淌下海面、漫至大地。
　　杳無人煙、萬籟無聲，他們肩並肩就著寂靜，看太陽自遙遠彼端升起。

　　「其實妳沒見到Bugsy也好。」
　　曙色當前，劉雯收攏思緒。
　　「如果妳看到牠，一定會喜歡上牠，但是真的這樣的話，妳現在很可能會和我一樣難過。」
　　「我們不一定要談這個。」
　　「但妳不就是為這而來的嗎？來看看我過得好不好。」崔始源的側顏迎光更顯立體，上頭沒有不快。「我不怪智源，反而想謝謝她，沒她牽線我們見不了面，因為我一點都不想連累妳。」
　　「我以為那是藉口。」
　　「什麼？」
　　「我以為，你不想連累我只是藉口。」她撫著瓶身，悶悶地說。「真相是你不想見我、不想理我，不好意思明說所以才──」
　　「妳怎麼會那樣想？那樣的話，我之前就不會和妳聊天，更不會邀妳來首爾，我不懂妳為什麼……」
　　「你這兩年毫無消息，我們再聊起來也是我起的頭，不然哪有後續。」明明想好好表達，劉雯卻越講越氣餒。「你太會做人，就算不甘願也會盡量配合，我分不出那是真心還是敷衍，一直覺得很不踏實。」
　　「等等，難道從以前到現在，妳都分不出我對妳是當真還作假？」
　　「就是作假……我也能理解。」
　　他瞠目結舌，大眼被不可思議填滿，像遇上什麼奇人異事。她瞧對方一臉活見鬼，委屈不打一處來，低下了頭。
　　「我經驗少，可能給你添了麻煩還沒自覺，抱歉。」
　　「妳是真的沒什麼自覺。」
　　她咬住脣，沒應。
　　「所以妳大概想像不到，我這次見到妳多開心。」
　　拉開易開罐的聲響清脆，劉雯置若罔聞，凝神細聽他啜飲後的陳述。
　　「上次我這麼開心，是收到妳訊息的時候。」崔始源娓娓道來，竟有無奈。「幸好妳肯聯絡，否則我根本沒立場主動。妳也知道，我的身分有點尷尬，弄不好會造成妳的困擾。」
　　「身分尷尬？你是說『韓流明星』嗎？」
　　「我指的是『前男友』。」
　　這下換她錯愕了。「我沒當你是前男友！我們是假想情侶，『假想』就是和現實無關，你也沒把我當前女友……吧？」語末弱下，她發現不對勁。
　　「那是比喻。就算我不是真的前男友，但情感是類似的，因為把妳當回事，所以會想東想西顧慮一堆。」他的神色似有不豫。「我一番用心良苦，被妳否認得那麼果決，有點受傷了啊。」
　　「對不起！」
　　「虧我滿心歡喜見到妳，結果得到的是二次傷害？」
　　劉雯急得站到對方跟前。「我之前不知道這些，又拉不下臉直接問你，自己糾結久了才會誤解，真的不是故意的！」
　　「是喔？」
　　「正是！」
　　崔始源瞇眼睨她，像在檢視這段辯白的真偽，兩人僵持了一陣。
　　他忽地笑開。「好啦，逗妳的。看來我最近瘋狂軋戲也有好處，演技更自然了，隨便就能騙到人。」
　　「我還是該道歉。」
　　「別這樣，說起來我們兩個都有不對，誰也不用道歉。」
　　「你的意思是，我們這算扯平了？」
　　「沒扯平，我還欠妳。」他也直起身子，與她平視。「劉雯，謝謝妳來這一趟，真的，妳不曉得這對我有多重要。」
　　「不客氣，我也要謝謝你願意當地陪，還讓我看到這麼美的景象。」
　　「喜歡就好，妳不是說過想一起看日出嗎？」
　　那是她在節目裡寫下的願望，兩年多了，他還記得，並且付諸實現。
　　捧著殘有餘溫的咖啡，劉雯的眼眶染上一股微熱，想起自己當初落筆的心境，並非真的想完成那些事情，而是希望和他累積更多回憶。
　　她也想起，他自信滿滿說過，愛不必言語，行動就能證明。
　　「十塊錢，這比摩天輪燈光秀還棒。」
　　他瞄她一眼，目光移向遠方，沒說什麼，微笑的脣形卻很性格。
　　經過昨晚大雨洗禮，今早的天空格外清澈，太陽完全升起了，青天湛藍堪比演唱會的寶藍海。雨過天晴、黑夜黎明，他們缺席彼此的日常，卻能與對方共享魔幻時刻，興許這真是上帝的暗示。
　　沒說出口的，她想他和自己都接收到了。
　　遠處傳來輪船的鳴笛聲，宛如催促啟程的號角，崔始源喝光最後一口咖啡，轉過觀景的身軀，對她敞開雙臂。
　　「該走了，抱一個？」
　　劉雯毫無遲疑，上前擁住他，抱了個扎扎實實，木質香氣混著海風鹹味竄進鼻腔，她深深吸口氣，心安了。
 
#10

　　都市甦醒之際，他送她搭上回程的首班車，車站裡人潮尚未聚集，他們猶可在公眾場合話別，宛若普通異地情侶。
　　「不要再在車上睡著了，不然會坐過頭喔。」
　　「我喝完咖啡好多了，現在很清醒。」劉雯比了個okay。
　　崔始源手插口袋，忍住再度擁抱對方的衝動。「那就好，妳一個女孩子家，路上要注意安全，到了發個訊息給我。」
　　「沒問題。」她踏進車廂，回頭笑笑。「我走囉，歐巴開車小心。」
　　「一路順風。」
　　「你也是。」
　　鈴響、門關，電車起行，崔始源不動如山，眼看那笑容隨車廂漸行漸遠，終至完全消失於視野，才悻悻然垮下肩膀。
　　清早的月台，不捨還沒終結，已經生出想念，他們又一次離別了。
　　
　　送走劉雯後，崔始源殘存的記憶都很零散，記不得怎麼還的車、怎麼回的房，只知道自己倒床不久就被叫醒，經紀人一邊催促一邊打包，貌似沒發現他徹夜未歸。
　　回國的航程短，不足以補眠，所幸崔始源亦不貪睡，沿途只顧手機，思考怎麼回覆報平安以外的訊息。
　　「我到了，他們還在睡。」
　　「對了，你還沒告訴我，你怎麼聽懂〈別像雨一樣離開〉的？」
　　不是聽懂，而是想通，他該如何解釋？
　　李東海喜歡下雨，將分手喻為雨停，懇求戀人別像雨一樣離開。但是，雨若不走等同無法放晴，崔始源喜愛晴天，一度不能體會那意境。
　　直到昨晚久違地淋雨，他濕了身軀，才風乾幽深的曾經，在河畔公園、在火鍋店外、在離島部落，屢遇突發降雨的那些時刻，如今回想毫無反感。
　　因為有劉雯，和她一起，即使身處壞天氣，心情也能撥雲見日。
　　雨不在劇本裡，每出現必打壞計畫，害他們無處可去，只能留在原地等待奇蹟。但也只有雨，可以超脫所有設定場景，提供一段不被盯哨的安逸，容他們鬆懈下來聊個天，你一言我一語，聊著聊著接近彼此一些。
　　如符碼一般，這次相見也被雨包抄，崔始源乾脆放棄抵禦，順從命定的意外，先被夜雨滌清雜慮，再讓朝陽熨暖本心，經歷一番徹骨洗禮，全程有劉雯在旁。
　　她無法左右陰晴，卻能以自己的朗朗雲天驅走他的暮氣沉沉，以行動證明，即便拉起封鎖線，依然有人會勇敢闖入暴風圈，只因不願讓他一個人。
　　為她守夜的時間裡，崔始源想起兩人的雨日小確幸，釋然而平靜，終於重燃對放晴的期許，懂了對方之於自己的意義。
　　不是每次變天都可喜，但有劉雯在，哪怕下雨也正是時候。

　　機上開始有些騷動，應是團員們醒來了，他回過神，看窗外雲霧散去，風景在底下開展，飛機慢慢靠近地面，即將落在熟悉的家園。
　　金希澈拉開商務艙的中間隔板，促狹湊過來。「我『強烈懷疑』昨晚有人夜不歸營，你覺得呢？」
　　「是喔？我不清楚。」
　　「你不清楚？」
　　他邊回話邊打字，無動於衷。「不干我的事。」
　　「呿，最好是不干你的事。」對方自討沒趣，砰地又拉回隔板。
　　飛機著地，大家陸續準備動身，有人出聲提醒「新的行程表公布了」，以眼色快的金希澈為首，周圍響起一片哀嚎。
　　崔始源不顧旁人，關閉飛航模式、連上網路，逕行送出草擬良久的訊息，輕輕吁口氣。
　　「是妳讓我聽懂的，妳是我的及時雨。」
　　睽違兩個月，他終於聯絡劉雯。
　　「下個月，要來我們的演唱會嗎？」
　　爾後點開通知、掃完行程表，他又補上。
　　工作照舊忙碌，他們活躍於各自的領域，有時討人喜歡、有時招人非議，指教批評沒有一日消停。然而境隨心轉，風雨留在昨日，從今向著一碧萬頃的天空，崔始源不會再有猶疑。
　　及時雨拭亮光芒、淨空歸途，迷失的星星神清氣爽回家了。

　　至於劉雯在賞楓途中已讀訊息，臉變得比楓葉還紅，那就是後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