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JoongBo] 沉澱(五)

有多久沒聽見她的聲音？
金賢重僵硬地撿起蘋果，捫心自問。
節目結束之後，他聰明地選擇結束聯繫，沒想到一晃就是兩年，再次聽見她聲音，感覺全然陌生卻又似曾相識。一下子被喚回好多記憶，他有預感自己就快招架不住，可是怎麼辦？現在正好沒有工作可以暫時麻痺，還能逃到哪裡去？
偌大的空間，就他一人，枯坐掉整個下午。


休息室裡，錄影已經結束，大夥兒剛剛替某位工作人員結束慶生，氣氛一片歡樂。

皇甫坐在鏡前讓化妝師卸著妝，原本想自己來的，拗不過對方堅持，最後還是坐定任人宰割，手上翻著雜誌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對方聊天。被抹了滿臉蛋糕奶油的亨俊青年剛清理完，晃進來湊熱鬧，一陣嬉嬉笑笑後，其他人逕自玩起三六九，亨俊逮到空檔正好和她聊兩句。

「姊姊，今天真的是謝謝妳了啊，鏡頭一直跟著我呢！」會撒嬌果然就是不一樣，就連感謝聽來分外可愛。
「小事，」皇甫豪氣地說道，一邊注意不要笑得太開以免給化妝師造成困擾，「亨俊啊，都錄第二次影了，姊姊還沒能和你聊聊呢，等會兒和兄們一起去吃飯？」
亨俊眉頭一皺，隨即哭喪著一張臉：「剛好不行呢，我等等還有電台節目。」
「那好吧，看來只好改天了。」卸完妝後，素顏的皇甫膚色黑了點，看上去卻純淨許多，多了些鄰家大姐的感覺。她起身拿水瓶，準備出去裝水，節目上說了一堆話正渴著。
亨俊亦步亦趨地跟著她，來到飲水機旁，順勢靠著機器繼續聊天，「對了，姊姊妳看過賢重兄的戲了嗎？」
「當然看了啊。」皇甫裝滿水，一口氣灌了兩大口後回答，露出欣慰的笑容，「真的進步很多呢，不過看起來好像更累了？我說你們，也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這樣操啊。」
「還說我呢，我也想像姊姊一樣年輕的！」果然是嘴甜老么。「我也好久沒見兄了，大家換公司之後都各自忙，好久沒聚，只能通通電話。姊姊最近和兄有聯絡嗎？」
「我嗎？」皇甫一怔，想起自己和他刻意劃清的關係。「別鬧了，和你聯絡都少了，何況我。走吧！」

然而真的是這樣嗎？開車回家的路上，她問自己。
收信匣裡還躺著那封尷尬的簡訊，算是連絡嗎？她苦笑。這麼薄弱又客套的關係，算得上同事就不錯了，還能期待什麼？她和他除了前後輩之外，也找不出其他關連。
看著他發光、發熱，心裡頭明明替他高興，偏偏還是有那麼點苦澀。
姊姊果然不好當啊……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金賢重最近勤練「日出東方」這首中文歌，因為他要在廣州亞運開幕時演唱。
哇，亞運開幕演唱呢，他想都沒想過，這下子自己真的站上了世界的舞台。那麼多努力、那麼多心酸，現在都一一得到回報，正值豐收期呢，捧著滿懷的穗子，本該感到滿足，但卻如此空乏。

進演藝圈以來他陸陸續續也有過幾段戀情，圈外人或圈內人都有，對象各不相同，特質也幾乎沒有重疊，他一向低調得緊，所以幸運地從來沒被拍到過。不過另一個原因是－－都維持不長。
因為工作關係，他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陪伴對方，他也曉得自己不是個合格的情人，所以該送的禮物、該記的紀念日、甚至連該說的甜膩話語都從沒少過，但是兩個人在一起，絕對不是形式上做到就可以一帆風順，所以最終還是漸行漸遠。或許他不該再期待了吧，在讓別人期待破滅之後。

只是有時他還是會忍不住想貪求一點愛情，就一點點也好。

在床上翻了個身，金賢重手拿著已經皺巴巴的歌詞，看著眼前滿頁漢字穿插著幾句英文，實在很頭痛，忍不住用筆註上自己的獨特拼音法。這場演出一定要完美才行，可不能丟了大韓民國人民的臉。想到明天到中國之後，那滿坑滿谷的人潮，他忍不住又緊張起來，趕緊努力把那些複雜難解的神秘文字塞進腦中。

簡訊聲響起，而且看來不只一封，一連響了好幾次。
首先是政珉，再來依序是永生、奎鐘，看來是事先約好了，連內容都很一致，他忍不住微笑，就算分開了但果然還是最親密的弟弟們，好貼心。
"兄，祝明天演出順利喔！"
最後是亨俊，他迫不及待地點開簡訊，就算看見一樣的內文也開心。
"兄，祝明天演出順利喔！
還有，皇甫姊姊明天要來上MH喔！科科"
……笑容瞬間凝結。
說真的，他寧可亨俊傳封空白簡訊。他已經記不清，這是第幾次，又為了一個人停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