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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JoongBo] 沉澱(十三)

年末是最忙的一段期間。飛到各國領取自己都覺得意外的獎項,有時連國門都還未能踏進,又得啟程飛往下一個國家。直至一月中下旬,金賢重才終於騰出空檔,可以好好看看自己到底都領了些什麼獎。

盯著櫥櫃裡一個個設計不同的獎盃,研究上頭的獎項名稱或頭銜,大部分是些人氣獎項,靠的不外乎粉絲熱情支持衝票,這樣固然很好,只是……自己終究還是沒能領到證明實力的獎項嗎?他苦笑,無意識地搔搔後腦杓,走出資料室。

他現在人在公司,剛和其他工作人員們開完一場關於新專輯的會議。身兼演員一職的自己,之前被迫把音樂計畫延後了。目前預訂五月回歸,專輯走向和市場定位都是必須重新考量的部份,現在他沒有團員可以撐腰,歌唱技巧勢必得更加提升才行,公司已經安排了許多課程,最近會陸陸續續開課。已經以別種身份活動好一陣子,突然要切換回原本身分,說實在還真有點不習慣。然而比起其他團員,他的動作算慢了;亨俊的音樂劇已經華麗落幕、奎鐘和永生的粉絲見面會馬不停蹄在各國舉辦、政玟更是他們之中首位以個人單曲回歸的。

或許在得到什麼的同時,也失去了什麼吧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很久沒和親友們團圓了。

電視上播著特別節目,家人們說說笑笑,整間屋子洋溢喜樂的氛圍。雖說金家是個大家庭,然而因為工作關係,金賢重並不常能見到親戚們,若非年節把大家聚攏在一塊,他也不會曉得原來自己在無意間多了好幾個晚輩--以為自己還年輕呢,沒想到已經要被叫「叔叔」了。基於好奇,他向親戚「借」了個小baby抱抱玩玩,感覺挺微妙。想到懷中那小小軟軟的身軀,未來也會長成和自己一樣的大人,他不禁肅然起敬。

身旁的大姑母見他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,開玩笑地推推他,「欸,那麼有趣不會自己生一個來玩玩?」

「說什麼呢,我看這孩子還早啦!」一旁的媽媽插話,好似早就做了心理準備,「瞧我這兩個兒子,沒一個能指望的!」

哥哥無故被牽連進來,很是冤枉地反駁:「反正您也不急嘛,慢慢來也沒什麼關係--」

「誰跟你說不急了?我等著抱孫呢!」媽媽認真地說道,偷瞄金賢重,順手戳戳他懷中嬰兒的臉頰。

「別看我,如果是我的話,您先死心吧!」金賢重善意提醒,某個常常和不同膚色孩童合照的東南亞女人身影躍上腦海,他隨後在上頭打了個"impossible?"的紅字標示。「問問哥哥,看他究竟何時才要給佳君姊一個交代?」

眼見球被踢回來,金英重又急又慌,瞪了自己弟弟一眼,只好第N次向諸位親戚解釋起婚姻大事。

婚姻嗎?金賢重抱著嬰兒悄悄退場,走到屋外的庭園裡。和煦的陽光穿過樹葉,灑落在他和懷中的身軀上,他雙手輕搖,試圖哄睡一個幾近陌生、卻帶有血緣關係的小人兒。關於未來,近幾年他已甚少細想,不可控制的變數太多了,哪由得他妄然規劃並付諸實行?就算一輩子不能結婚也沒關係、沒有自己的孩子也沒關係、身旁沒有另一人同行也--沒關係嗎?

他晃神,意外地發現自己很排斥這個可能。

微風吹過,天氣還沒有回暖,風中仍帶著些微涼意。他稍稍攏緊雙臂,就怕小傢伙受涼,低頭端詳著那皺成一團的臉,看上去像是睡著了。他放輕動作,在一旁的涼椅坐下,努力在不吵醒孩子的情況下,掏出手機。機會難得,他用生澀的自拍手法記錄下這難以言喻的一刻,心中充滿對生命的動容,亦同時增生許多感慨。

好像,還久得很呢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 
「呀,『想和姜棟元結婚』這話是什麼時候的事啊?妳倒是給我解釋清楚!」電話的那一頭,是她從學生時代結交至今的多年好友,口氣聽來兇惡,其實隱帶笑意。

皇甫惠貞用肩膀夾住電話,雙手忙著準備充當晚餐的沙拉,用求饒的語氣回道:「別鬧了啦,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?從出報導到現在電話都接不完了真是……都是寶藍胡說的,就放過我吧!」

「我還想說『其實姜棟元也不錯』呢……」

「呀!」

「哈哈哈哈哈,我知道他不是妳的理想型啦!」好友笑著換了話題,「什麼時候出來吃頓飯啊?想妳了啊!」

「我也想妳啊!」端著沙拉坐到電視前,胡亂按遙控器切換頻道,手機依舊穩穩地夾著。她扒了滿口紫色高麗菜,口齒不清地和對方討論起聚會相關事宜。

她是個重感情的人,和以前的親友們多少都還維持聯繫,手機裡的聯絡人也很少有只是純粹形式社交的存在,無論工作上或是私底下,她總是不太會和人保持若有似無的距離,那種分寸不是不工心記的她可以拿捏的。或許對她而言,人只有二分法,要不就是往來親暱,要不就是全然陌生。

和好友結束通話後,正準備闔上手機,剛好收到新簡訊。是「走雕」,她猶豫數秒,還是點開內容。

是張圖片,他懷裡抱著可愛的小嬰孩,臉上掛著有別於職業表情的溫暖淺笑,沒露出他整齊且光亮的招牌白牙,卻意外地貼近人心,觸動她心裡最柔軟的一塊。她一直是個喜歡小孩的人,但是現在她竟沒有辦法確定自己內心的感動從何而來,是因為白玉無瑕的嬰兒,還是抱著嬰兒、笑得彷彿擁有了全世界的他?

照片底下只有一行字:是姪子,睡著了科科。

什麼嘛!皇甫惠貞笑出來,首次對金賢重的主動聯繫有了正面反應。她存下照片,之後斟酌再三,也另存了他的簡訊。

姜東元、結婚、孩子……這些事對她而言都還很遙遠,遠得連個影子都瞧不見。而金賢重很近,近得就在自己眼前,可是她不能伸手。

原來二分法終究是不夠用的,有些人偏偏就是處在中間地帶,無法被歸於任何一類。例如,金賢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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