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YeolKyung] 翅膀舞

李成烈 × 洪瑜暻

李成烈下定決心要把洪瑜暻記住。出於一種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堅持，就是想把這個不顯眼、不活躍的女孩子記住，好似這樣可以證明他沒那麼狹隘，眼中不是只容得下亮眼的事物，也看得見被常人忽略的那些。

每當身旁響起A Pink的歌，他就會下意識默念“洪瑜暻”這名字，腦海浮現那張的恬靜文雅的臉龐，像種奇怪制約，一段旋律便觸發連鎖反應。即便人家早就出了新專輯，就連後續曲“Bubibu”的宣傳都結束了，但只要一提到這個團體，李成烈第一個想到的還是那個伸展十指的「翅膀舞」，他覺得那動作很美，而且自己可以做得很好看。

為此，他還纏著李成鐘一起研究舞步。而擅長女團舞的老么也很夠義氣，非但沒有拒絕，甚至研究得比他還認真，兩個人像傻子似的，練自己團體的舞都已經夠累了，還要加練別人的舞蹈。金聖圭看不下去，把他們念了一頓，不過兩人還是樂此不疲，不到一個月就跳得滾瓜爛熟，天天在宿舍表演給其他團員看，強迫他們欣賞。南優鉉會跟著喊應援，張東雨和李浩沅會職業病地學動作，金明洙好像看得很認真（又者只是他的眼神一向深邃），就連起初還會稍作抗議的金聖圭，最後也放任他們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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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追擊者”的放送結束後，他們緊鑼密鼓投入夏日演唱會的準備，中間還得抽空表演幾場拼盤演唱會，每天每天都累得像條狗，忙得一點偷閒的機會也沒有，別說是練女團舞了，有時候李成烈甚至累到連玩笑都不想開。他們每一個人都一樣，除非有攝影機在，不然在私下其實沒幾句話聊，就是相看兩瞪眼，維持靜默、保存精力。

從泰國Fan Meeting回來後，他們空掉整整一個禮拜，專心為演唱會彩排。雖然沒有其他行程，但是並沒有比較輕鬆，全天候的龐大練習量讓人吃不消，特別是李成烈手長腳長，舞步常常打結，幾度拖住團體進度，中斷練習的情況屢見不鮮。一日舊戲又重演，隨著時間進入深夜，大家越來越心浮氣躁，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，他實在倦得受不了，覺得再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，經過經紀人同意後，決定獨自出外透透氣。

凌晨兩點十分，漢江河岸杳無人跡。李成烈獨自沿著河邊散步，對自己越來越失望。當然凡事皆有撞牆期，但怎麼偏偏選在關鍵時刻落到這境地，別說工作人員了，就連團員們都掩不住疲憊，如果再不爭氣點，恐怕要天亮才能收工，看看手機顯示時間，頂多只能再待15分鐘，再晚就要delay了，就算是休息時間，他也從來不能放鬆神經。

李成烈深深嘆了口氣，腳步越來越沉重，直至完全停滯，靜靜佇立在岸邊，望著平靜無波的江面，圓滾滾的大眼眨了又眨，仍無法在空洞目光中激得半點火花。

‘……한발 다가가면 두발 멀어지지만 조금 더 가까이 옆에……*’他不自覺地哼道，對歌詞印象不深，反倒對歌名“몰라요”(不知道)頗有共鳴。無論再怎麼緊湊地過日子，人們在忙碌之餘，還是難免會有萌生疑惑的時刻。

夜深了，路上行人本來就不多，他也省得顧慮他人眼光，唱著唱著音量便漸漸大了起來，到最後幾乎是向江面嘶吼了。好端端的一首輕快歌曲，被他這麼一唱，反倒像重金搖滾樂，全沒了本該有的甜蜜少女氣息。幸好這裡不是住宅區，河岸人行道旁邊就是大馬路，他荒腔走板的歌聲被稀疏零落的車潮吞沒，還不致影響到首爾市民的睡眠。

痛快發洩了一場，李成烈心中舒緩多了，看著依然波瀾不興的漢江，鬱悶逐漸平復下來。他聳聳肩，決定乖乖回場地練習，時候畢竟不早了。

一轉身，卻看見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，滿臉驚嚇地盯著自己看。

他認得那張臉。「洪、洪瑜暻！」見對方的表情更加恐懼了，李成烈才驚覺自己太過唐突，急忙改口：「啊，瑜暻小姐……」

「啊、您好。」一身便裝還素顏的洪瑜暻猛然回神，不管地點就在路邊、時間還是大半夜，依然先深深地鞠躬。「沒想到會遇見您。」

「這我才要問妳吧？現在都幾點了，妳怎麼會在這裡？還自己一個人？其他團員呢？」劈哩啪啦連問了好幾個問題，李成烈的語氣活像質問自家晚歸的小妹，十足理所當然的樣子。

洪瑜暻竟也乖乖回答。「我們剛好出來運動，我走太慢了。」半夜做運動這種事在偶像間見怪不怪，除了因為白天太忙沒時間健身外，二來也可以避開閒雜人等，是大家都有的共同經驗。「前輩呢，不是應該在裡頭嗎？」她指指一旁的AX-KOREA，顯然對他們的夏日演唱會略有耳聞。

「喔，出來透透氣。」李成烈輕描淡寫地帶過，不打算多說。又把焦點移回她身上，「妳都已經落後了，還不快點跟上！」

「我是因為剛好聽到有人在唱我們的歌，所以才……」洪瑜暻欲言又止，偷偷瞄了他一眼，很快把頭垂下。「沒想到會是前輩您。」

聞言，李成烈一下子紅了臉，臉皮薄的人被當場逮個正著，諒他的臨場反應再怎麼快，依舊是慌得手足無措。「啊、那個，我、我就是突然想唱而已，這首歌還蠻好聽的啊，大家平時都會唱，不是只有我一人啦，何況成鐘還會跳舞呢……啊說到這個，妳看，我也會『翅膀舞』！」不知打哪來的突發主意，李成烈向她展示起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手部動作，兩掌交疊成翅狀，迫切地快速扇動。

洪瑜暻一怔，對他的傻氣又直接的舉動有點驚訝，知道他是想證明自己對這首歌的喜好程度，身為A Pink一員的她覺得既開心又害羞。但畢竟默默待著慣了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應，於是呼應式地重複了同樣動作－－比他更熟練、更柔美的撲翅動作，就像只靈巧的蝴蝶，在初綻春花間翩翩飛舞。

這場面實在是再可愛不過，兩人比著比著，對上眼後笑了開來。

「謝謝前輩喜歡我們的歌。」洪瑜暻收起手，未著妝的面頰微紅。「我很高興，真的！」

「不會啦！」李成烈狀似瀟灑地擺擺手，又說了那句老話：「我們不是望遠洞Family嗎？」

「對，望遠洞Family！」不同於李成烈貓頭鷹般晶亮的大眼，洪瑜暻的眼睛細細窄窄的，此刻因為盛滿笑意，彎成兩道小拱橋，搭上未完全退去嬰兒肥的微鼓雙頰，歡喜的感受溢於言表。「喔、我得先告辭了，不然會跟不上姊姊們！」

「啊！差點都忘了！」李成烈一下子全沒了笑容，取代而之的是緊張神情，「那妳快點離開吧，這個時間點了，女孩子一個人很危險！千萬不能落單啊！」見對方遲遲沒有動作，他急不過，只好推推她快點行動。

洪瑜暻的性子向來是溫吞吞的，一下子沒法適應他這麼急切的性格。「好啦，前輩不用擔心，我一定會跟上她們的。」她拉起薄外套的套頭帽，將束繩拉緊。準備就緒後，意思意思地慢走了兩步，優哉游哉。

「用跑的啦！」李成烈索性雙手搭上她的肩膀，從背後用力推她向前。

洪瑜暻被他的積極影響，倒真的小跑起來，一下子就脫離了他的雙手。跑了一段距離後，才回過頭向他道別，「成烈前輩再見！演唱會Fighting！INFINITE Fighting！」

「哦，妳也Fighting！」李成烈大聲喊道，目送她越跑越遠，直到整個人隱沒在黑夜之中。

偷唱女團的歌就算了，竟然還遇到本人，想想都覺得荒謬。李成烈腳尖一轉，慢慢走回演場會場地。成員們大概都等得不耐煩了，回去的時候順路買個飲料請客吧。他邊走邊計畫，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錢包都在經紀人那兒，哪來自由錢可運用？真是糊塗了啊，用力甩甩頭，煩惱漸行漸遠。知道也好、不知道也好，似乎都沒有零用錢來得重要，這世界不就這麼簡單嗎？想著想著，他忍不住在人煙稀少的路邊大笑起來，像個傻子似的。

凌晨兩點半，距離首場夏日演唱會“그 해 여름”倒數不到24小時，李成烈終於在漢江河畔遇見洪瑜暻，那個他記了很久很久，卻總是無緣碰面的女孩。也許算了結一樁心願，回去後他的狀況好多了，在開始練習前獨排眾議，堅持先跳“몰라요”熱身，獨特的想法意外把大家逗笑，緩和氣氛後，眾人再次投入演唱會的準備，之後李成烈便沒再失誤過。

*就算我走進一步，你就後退兩步，但我還是要更靠近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