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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習作] Clips(四)

遲早的事
遠距離戀愛最難的莫過於,沒辦法輕易碰觸對方。
這是再清晰的視訊都無法彌補的憾恨,好幾次她看著螢幕前的男友,多麼希望能蜷身窩進他懷中,附耳婉娩傾訴積累的思念,期待他輕吻自己額頭,然後低喃,我也是,好想好想。
因此兩人每次見面總是黏在一起,到哪都一定要牽著手。人潮擁擠的地方最適合,謝先生會將她圈在身前,從後頭安穩輕擁,維持著一個呼吸的距離,舉手投足密密貼合,兩人同進同退,在眾聲喧鬧中覓得一方空間,並不為炫耀愛情,而是不得不把握。
相處的每分每秒都太過珍貴。

升上大四後,她的課少了很多,謝先生亦然。見面的機會卻越來越少,他忙設計畢展成品、她忙撰寫實習心得,雙方低落的情緒反映在暴增的通話費上,因為難過的事情太多,向對方傾訴的頻率相對提高,並且時間逐次拉長,兩人需要彼此的安慰,更甚以往。
最後一次掛電話的時候,謝先生哄著寫不出結論的她:「忙完我們就去玩。」她說好。兩人相互承諾,撐過這段時期,一定要放肆地玩樂,哪怕假期只有短短幾天,而代辦事項堆積如山,也沒有什麼比約會更重要。

一切結束後,他們立刻去了九份。
因為事前沒時間細細規劃行程,只好拿著遊覽地圖漫無目的閒晃。
其實地點壓根不重要,岑小姐和男友在一起就覺得萬事俱足,吃了什麼、玩了什麼都是其次,只要能夠見著人、說上話,重溫熟悉的懷抱,那麼之前所遭遇的苦悶都能煙消雲散。

若不是這樣遠的距離、這樣長的時間,她不會知道自己其實如此渴望著他。

晚上,身為攝影社社長的男友說想拍完山城夜景再回去,岑小姐沒反對,唯獨提議要不要住一晚再走。她知道男友對相片品質有多要求,想拍到滿意的成果說不定得耗上好幾小時,八成趕不上末班車,謝先生聽完也同意這個提議。
說來奇怪,明明是非假日,飯店卻間間客滿,兩人越找越焦急,最後總算問到一家還有空房的邊陲民宿。只剩下一間雙人房,岑小姐二話不說當場下訂,check in後才發現男友態度古怪,有些過份沉默了。

「怎麼了?」她放好行李,踱步到杵在門口的他跟前。「不舒服嗎?」
「我、我們現在回去好不好?」謝先生低著頭說道,聲音比平常模糊,也沒直視她。
岑小姐攏起雙眉。「你在說什麼?錢都付了不是嗎?」
……我們現在退房。」再次開口,他堅定許多,拎著行李轉身就要離開。
她的動作更快,伸手拖他回房、反身關門,回過頭來質問,「你到底怎麼——」
話還沒說完,謝先生已經側首吻上,溫柔但急切。
她咽下初生的怒氣,瞬間明白他的擔憂,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。
真的太久沒見面,重逢的喜悅早已滿溢,光是肢體接觸已經不夠,還需要更直接、更親密的方式才能抒發。男友的手滑進衣內時,岑小姐並沒推開,反而更專心地吻著他,用不慍不火的方式暗示自己了然於心,默許更深的探索。
就在一觸即發之際,謝先生及時退開,額抵著她,試圖平復急促呼吸,努力吐出一句話:「妳,要不要退房——?」
她同樣亂了氣息,腦袋卻很清醒。「相片明天再拍。」
聽見這樣的回答,他定定看著她,不發一語,然後是一記綿長的吻,像要撫平這段日子的悒怏,真摯得火熱,將所有顧慮燒成灰燼。
岑小姐抓住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自問,除了眼前這人,有沒有其他可能?
可惜在想出答案之前,就已經無法再思考更多了。

山城夜景最後當然沒拍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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