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說說] 是夜

至今想起，還是會覺得隱隱作痛。

我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，自己竭盡呵護的心意，被你無意間摔得粉碎的那刻。
是哪，你是個太有能力的人，總是日理萬機地忙著許多大業，以致沒時間讓我考慮一天、沒時間等我排除私事、更沒時間讓我鼓足勇氣，你是個講求效率的人，希望凡事速戰速決，而我的猶豫不決，終究惹人生厭。
我們向來是缺乏默契的組合，可是在這件事情上頭，卻都有著心照不宣的高超演技。你說慢慢來，但我不是真的慢慢來；我說沒關係，你也沒真的當作沒關係。你善盡義務所以可以全身而退，我開宗明義所以毫無牽掛，可是誰也知道，有些疙瘩將永遠存在。
所以我無法說服自己坦然接受，無論旁人勸破了嘴，動之以情、說之以理。如果在最初就被捨棄了，又為什麼非要見證結果？無非更顯落寞而已，老早就決定不去了。

我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，而你大步流星沒有遲疑，遠遠離去。

看似無所畏懼，其實比誰都膽小，於是我築起重重武裝，不想讓人瞧見分毫。
幸好，多虧了你的無心之過，揭發被忽略的真相，我第一次認清，原來不被需要這麼難堪。雖說一個不能少，但是屬於小螺絲釘的重量，不過區區幾公克，哪值得人家提掛上心？而你早就承擔了太多，再負不起我的多慮，只是不好意思說。

說到底，還是感謝你的。
你在隔天就立即解釋，試圖說明那些事與願違，儘管我全聽不去，但你至少做了該做的事，日後不會落人話柄，別人若是真能略知一二，也不會責怪到你頭上，得以成全我的自憐自艾，還有難得的女性思維。
你不是多事的人，而我也低調得緊，這件事估計往後也不會有多少人知道，再怎麼側面瞭解，頂多止步於“曾經有過”，至於細節的那些憤怒失落空洞不甘羞愧，就從此埋葬在過去，與我抑制不了的淚，一同緩慢蒸發，然後匿跡吧。

後來我還是去了，用另一個自己也還沒習慣的身分，見證我沒有參與籌備的一切，趕在你們醞釀感性的時候，收拾東西提早離開，頭也不回。

時間不停催趕，我們每個月都有需要忙碌的事，月中還沒到又開始填滿下個月，然後一再把自己逼到極限。但是總有一天，這些事情都會結束，當我們終於無事一身輕後，我會試著重啟那個無形的、被封印的對話框，重新接續我們嘻嘻鬧鬧的歲月。到時候，我應該能夠再次向你微笑道早，將過往蔽敗昇化為柔光，好好地、溫柔地，重新撫煦彼此，而傷口都會復原，暖烘烘得如同以前，無比繾綣。

因為怕會再度被傷害，所以才像刺蝟一樣保護著自己，不想讓你靠近。根本矛盾。

你就繼續當你的好人吧，與身為壞人的我，依舊勢不兩立。
我不會再為你哭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