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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YeolKyung] 搬遷(三)

他對洪瑜暻的關注程度遠遠超出預期。

自己團體之外的新聞,李成烈向來都不怎麼關心,她是難得的例外。他記得關於她的所有報導(當然份量少得可憐)、唱得出她們所有的歌,更可以毫不費力地辨認出她的聲音,沒事搜索她的名字逐漸成為習慣,而他壓根忘了是何時養成的。
每天這樣看著聽著,就像她總在身邊似的,人也變得可親起來,他漸漸不再覺得洪瑜暻深不可測。後來,不用李浩沅拜託,李成烈也會主動問他何時要和恩地見面,次數頻繁得讓團員起了疑心,謹慎地問他該不會想橫刀奪愛吧?表情十成十認真。
李成烈翻了個大白眼,淡淡地說她才不是我type。
李浩沅狐疑地看著他,直覺隱約知道哪裡起了變化,卻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。李成烈自然也不會笨到自招實話——他想見的,其實是她身旁的那個人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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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團員分享心事、幫團員擬定行程、陪團員出來約會,她做這些事都是心甘情願的,完全不帶任何目的性,從沒想過要藉著團員的關係認識誰,更不奢望能因此被誰記住。談戀愛的人是恩地,重點並不是自己,洪瑜暻很清楚。
  
所以李成烈說知道自己的那晚,她開心了好久。
  
他們的交集說來淺薄。彼此都知道對方是團員的戀人的團員(多麼迂迴的關係哪),可是卻對人家認識不深,每回見面的時候總是無話可說,尷尬得緊。李成烈不是熱絡的前輩,洪瑜暻也不算主動,打招呼只是點到為止,離寒暄都沒有,更不會特意和他找話聊,就怕說多了惹人疑竇,她並不想被誤認為攀關係。各做各的事再安全不過,楚河漢界涇渭分明,誰也不會招惹誰,她以為兩人會這樣陌生到最後。
  
但是後來他們再也沒有分桌坐。
  
第一次同桌的時候,李成烈雖然魯莽地問了許多問題,可是她感覺得出來,對方純粹出於好奇,沒有別的想法,更無意刺探什麼,性格的純真顯而易見,想到什麼就說什麼,他的思路是一條直線。
洪瑜暻一一應答,盯著他鹿般的晶亮大眼,稍稍卸下心防。
  
有了「共患難」的朋友後,本來乏味的等待時光漸漸變得有趣,打發時間用的書本也不用再帶了。她之前沒機會發掘的優點,後來都一一顯露,越來越多的李成烈展示在眼前。
一開始只是聽他抱怨,說李浩沅出門前總是拖拖拉拉,也不想想戀愛的人是誰,老是讓他這個局外人等了又等。洪瑜暻聊表安慰,說道哎沒關係,恩地姊姊也是一樣的。李成烈一聽,像找到知音似的,喋喋不休繼續說了下去,說什麼戀愛中的人最可恨啦、以後妳不要像他們一樣啊、對象也要慎選知不知道?洪瑜暻順從地點點頭,理智上知道這些事沒什麼邏輯關係,她大可不必聽得這麼認真,可是李成烈說話的樣子實在太真摯,到頭來她還是沒有打斷他,就這樣任憑他嘮嘮叨叨,講得口渴又叫了一杯咖啡。
  
她一步步走入李成烈的世界。
那裡總是充滿驚奇,一丁點大的事就可以牽動他的情緒,喜怒哀樂皆形諸於色,想哭就哭、想笑就笑,真實而毫無隱瞞,對待她也是如此,李成烈不曾有所保留,大大小小的事全說了,沒一點偽裝捏造。洪瑜暻靜靜地聽,樂於接收他的所有,悄悄記下那些枝微末節,不管重要與否,全部用心感受,只因那是李成烈說過的話。
  
人果然還是要認識之後才能判斷真偽,她了解得越深,越覺得他值得交往。這個人雖然有點傻,可是傻得很真,真到讓人啼笑皆非。
有回她問他為什麼老是喝黑咖啡?得到的答案卻相當無厘頭:「因為好像很有男人味!」李成烈語氣認真。洪瑜暻當下愕然,她從不覺得他缺少男人味,那個三番兩次護送她回家的人,不正是他嗎?這樣的行為才是真正紳士的品格呢。而且比起男人味,囤積太多咖啡因對身體不好,拖久了會形成負擔,健康才是最要緊的,她反過頭來勸他少喝為妙。李成烈擺擺手說沒事啦,笑得一臉憨直耿介,那是喝再多咖啡也掩蓋不了的,傻氣十足。
  
這樣的他肯定不曉得,她平常可是鮮少對外人表露關心的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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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行程的日子通常很無聊,無非就是消磨時間。
李成烈會睡到一口氣中午,醒來後去練習室或錄音室,推進慢得可憐的新專輯進度,晚上和公司員工或練習生吃頓飯,回宿舍路上順便買杯黑咖啡,提前做好熬夜準備,聽晚歸的團員們分享今日大小事,然後目送他們所有人上床睡覺。
確定夜深人靜後,他會打電話給洪瑜暻,問她今晚要出來嗎?聽從她縝密的安排,再決定要不要叫醒浩沅放棄睡眠、出門約會。明明談戀愛的人不是自己,卻也必須陪著徹夜不眠,這種義氣還真夠受,因此他總是喝黑咖啡,每天動輒三、四杯。
  
洪瑜暻第一次知道的時候很驚訝,一本正經地說這樣不好。下一次見面,她印了厚厚一疊的醫學理論來,指證歷歷又苦口婆心,勸他再喜歡也要酌量。李成烈那時沒當一回事,直到後來因為心律不整去了醫院,帶著滿身偵測電線再見到她,這才知道事態有多嚴重。
洪瑜暻的臉色從沒那麼難看過。
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受累,怎麼好像生病的人是她?對不起嘛。李成烈搔著頭道歉,無心的小動作拉扯到電線,電流沒有預警地被竄過全身,他痛得嘶了一聲,只見她眼角一抽,轉過身不由分說點了兩杯柳橙汁,逕自走上二樓找座位去,就把他晾在那兒。
李成烈暗暗叫慘,深知大事不妙,第一次壞心地希望團員的約會趕快結束。
  
之前因為不熟,兩人各自為政,井水不犯河水,乾乾淨淨毫無牽扯,再怎麼尷尬沉默,那樣的安靜都不致悶死人;現在卻恰恰相反,他們既然成了朋友,就不可能放任對方不管,何況她早就提醒過了,他卻還是捅了這麼個婁子,也難怪氣氛這般僵持。
李成烈安分地吸著飲料,不自覺抿緊了吸管,像個做錯事的小孩,從頭到尾都不敢吭一聲,只是一直注意對面洪瑜暻的表情,等著看眼色行事。5分鐘過去了,然後是10分鐘、15分鐘、20分鐘……他越等越是煎熬,眼看著柳橙汁都快見底了,洪瑜暻終於啪一聲闔上手上的書,李成烈精神一凜,乖乖聽候發落,不敢問她怎麼又帶書來了。
  
她總算開口,語氣卻出奇地和緩,只是輕輕地道:哥哥,以後不要這樣了。
沒有責備沒有嘮叨,連態度都平心靜氣,和以往沒有兩樣,她僅僅說出最平實的勸言,就快讓李成烈承受不起。不是那種應酬式的客套話,她對他的在乎發自肺腑,這樣的關心太真太深,他再遲鈍也感覺得出來,而且……深受動容。
李成烈摸摸鼻子,囁嚅著又說了一次對不起,弱弱地辯解道我真的很喜歡嘛……希望她可以消消氣,雖然對方看起來也不像有生氣的樣子。
聽見他這麼說,洪瑜暻蹙起眉頭,加重口氣又說了一次。哥哥,這樣真的不好。
李成烈不敢正眼看她,雙手摀住自己緋紅的臉龐,大掌遮去心慌意亂,目光飄移。
  
哥、哥。
從沒聽過人家用這麼鄭重的語氣說出這個詞,可是李成烈卻沒有討厭的感覺,更糟糕的是,反而還覺得還挺不錯的。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,似乎有種未知的興奮,在裡頭悄悄開始作用,被電流竄過的身子,一點一滴起了變化,怎麼說就是渾身不對勁,那感覺有點突兀、卻又如此契合,他是緊張的,卻不想推拒。

自覺有愧於人家,李成烈低頭假裝懺悔,赫然發現桌面反射出洪瑜暻的倒影,臉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擔憂,比自己更把病情當回事,她是真的替他擔心。他看呀看的,竟然差點失了神,不禁覺得這樣的她,有點可愛。
早知道如此,倒不如讓經紀人痛罵一場來得爽快,省得自己像個變態似的,明明有問題的是心臟,卻好像連腦子都燒壞了——否則他怎麼會萌生戒掉咖啡這種荒謬念頭?絕對是咖啡因作祟,嗯!李成烈十分篤定地想著,渾然忘了自己剛剛喝的是她點的柳橙汁。
  
一旦開始就注定淪陷,李成烈是典型的B型性格,儘管他當時並沒意識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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