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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說說] 夏雨

不知道為什麼,覺得應該先來篇小記。


沒有認床的習慣,但因為床邊縫隙欄杆太寬,總擔心有什麼掉下去,也許是手機、也許是眼鏡,更有可能就是我自己,一整晚睡得不安穩,繃著神經直到隔日,鬧鈴一響還是乖乖起床,不敢在第一天遲到。
準時抵達劍潭,開幕式在青年活動中心舉行,我就是意思意思出席,聽華裔父母們操英語演講,慶幸自己還聽得懂。直到現在,待在劍潭還是會有種特別感覺,憶起高二畢旅的種種點滴,士林夜市與平價旅館之類,還有在細雨綿綿的天氣,吃著台大農場冰淇淋,互相打趣這大概會是唯一一次,逗留這個遙遠又陌生的地方。
我當時也沒想到,日後會與這座城市如此熟悉,堪比家鄉。

觀課的時候不斷想著,機緣這種事太奇妙了。作夢都想要的機會,被一場準備不足的面試搞砸,難過只是一天兩天而已,很快計畫起退租、更改時程等事宜,然後有一天被告知,另一個機會送上門來了,趕緊把握喔,而我沒有猶豫。
一方面感謝為我保留的人,一方面也慶幸當初努力過了,現在殊途同歸,依然是自己想做的事。這半年以來,對於家庭的想法改變很多,以致稍微動搖原定計畫,不過已經隨心所欲地做過,我就沒有遺憾了,何況未來也並非近在眼前,就現況而言,少說還要等上兩年吧。

對孤身在外的學子來說,沒有比賺到一頓飯更幸運的事了。滿足地吃完一餐之後,隨意在大廳開起微型檢討會,血液集中到胃部,沒有辦法聚精會神。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,只在老師說渾話的時候起勁,對象和預期落差略大,要調整的細項多如牛毛,何況我隔天也不能到場,還是少說些吧。
回程和學姊同搭捷運,聊得很是愉快。較於其他同學來說,我有多些時間可以思考未來,但是終歸還是怕的吧,仿效學姊一畢業就出國放逐,好像也是一種不錯的方式,眼下機會多了去,心念底定便可成行。

分別後,踏出捷運站,台北不合時宜地下起大雨。
答應了好久的事情,直到暑假才騰出時間執行,我有一個下午可以耗,腳跟一轉決定去修傘。途中巧遇語伴姊姊和牧師,因為毫無準備,結果只有問候語是外文,其他都靠母語解決,回想起來真是慚愧,下禮拜開始好好補強吧,這學期對語言太怠惰了。
修傘意外順利,一下子就找到店面,對方也很爽快地接下,正要打道回府,雨勢又變得更大了。一時半刻回不去,索性把其他事情辦一辦,於是走訪幾間運動用品店,卻都沒有代訂排球的服務,畢業禮物拖到了暑假,還是沒有著落呢,難道真的只能等海外進貨了嗎?有點苦惱。
大雨沒有減緩的跡象,我在各家騎樓走來走去,還是無法踏進傾盆大雨,眼角瞥見郵局的綠色字樣,又驚又喜,來回此處這麼多次,竟然不知道有郵局。

開通VISA卡、申請存款證明,幸好重要證件都在身上,辦起事來十分順利。
接待我的是位年輕姊姊,一邊辦公一邊問我用處為何,我簡短地交代過後,引來對方好奇,接連問了一些詳情,語氣很是羨慕,想來也是迷妹吧。果不其然,等待主管簽章審核時,姊姊說自己過去也有點基礎,但是成本太高了,加上效果不彰,後來就不了了之,話鋒一轉,說學生勇於嘗試是好事,有機會就要把握。
我笑了笑,迄今不曾後悔,但不是沒有猶豫的。
有沒有半小時那麼久呢?還是因為背包太沉重,只能單肩挑著,肩帶壓在帶著溼氣的衣物上,所以才覺得不適?該辦的東西都辦了,新卡要等四天才能取,我望向外頭,依舊是下得囂張的大雨。
離開郵局,到附近的便利商店繞了繞,果然一無所獲。也是啦,便利商店怎麼會賣夾腳拖呢?看來只能趿著雨水回去。我走到最後一個亭仔腳,不小心買了窯烤蔥油餅,才吃一口就後悔了,嘗起來一般般嘛,為了殺時間才消費,看來大雨真是把人逼慌了。

無處可去、無事可做,我深吸一口氣,硬著頭皮,撐傘走進灰濛濛大雨。沒幾步就感覺到雙腳濕濡,可是眼前已經綠燈了,乖乖走斑馬線才不會被騎士的水花濺到,於是我忍著難受,趕在最後十幾秒,跑過寬大的基隆路,來到百老匯戲院底下。
想不起來上次看電影是何時,但我不是興起就能買票有產階級,也不知道現在線上有什麼片子,還是省省吧。右側的螺旋樓梯是開放的,不如去二樓的金沙商場晃晃,上去後看見鐵門拉下,不曉得是今天沒開,還是根本就停業了?
既然人都上來了,繼續向上爬吧。我上了三樓,才知道影廳就在這兒,四樓應該也是吧,隱約能聽到樓上傳來的環繞音效。三樓廣場有空桌椅,其中一桌是國中生,沒穿校服,但是談話態度輕浮。我無意靠近,寧願在樓梯旁的高腳椅坐下,一陣摸索,包包裡沒有夾腳拖,但是有本《人的兒子》,雖然它頗為沉重,但也是不幸中的大幸。
閱讀期間,偶爾感覺到注目禮,裝作視若無睹,分了更多心在外頭雨勢上。有過一次雨勢轉小的時候,但是我仍然猶疑,讀了幾頁後,再回頭又是滂沱。過了好一陣子,約莫二十來頁的時間,雨勢再度變小,這回我事不宜遲,書本合上往包裡塞,趕緊啟程。
隔了一層玻璃,判斷也沒有出錯,踏出便宜的學生戲院,外頭只剩毛毛細雨,我再度撐開傘,低頭地避開小水漥,踩著恍惚的步子離開。

暑假要開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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