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JoongBo] 沉澱(十六)

“一位恭喜！”
“你好樣，幹得不錯啊！”
“請客啦！”
方結束音樂節目的表演，金賢重回到休息室，打開手機檢閱，裡頭果然滿滿都是祝賀簡訊，他笑了笑，簡單地發群組回覆他們，接著換裝卸妝、收拾物品、離開電視台，結束今天的行程。

經紀人送他回家，順道提醒明天還有一個談話性節目的通告，要他今晚在家別忘多想些話題，免得屆時沒東西可講，剪輯後放送份量不足。
「你以為自己不是idol了啊？老在節目上亂爆料，看得我心驚膽顫，臭小子！」一邊把大包遞給他，經紀人叨念著。
「知道啦，兄，我會乖乖的－－」
「真夠乖等等就不要又給我跑出去喝酒！」
被揭穿企圖的金賢重一臉不好意思，急忙賠罪安撫。「我今晚一定在家！」
「算了，反正也管不住你。」對方放棄似的大嘆口氣，「自己當心點，別惹事了，宣傳期還沒結束，工作人員們都還靠你吃穿啊！」
「哦，知道了。」金賢重向經紀人揮手道別，目送對方離開後才走進戒備森嚴的住處。這裡住了不少明星，進出審核都特別嚴格，就怕讓外人硬闖成功，他當初也是因為看上這點才租下的。
回到家後還是覺得有點餓，於是便煮了鍋泡麵，搬到電視前邊看邊吃。螢幕上正在重播某部韓劇，男主角挺帥的－－雖然他承認得很不甘願。姜棟元的確是帥得連身為男人的他都羨慕，不是單純外表好看，還有那種渾然天成的成熟氣息，那正是金賢重現在試圖培養的。
新專輯的概念非常陽剛，就連主打曲也不再走過去的輕快路線，而有著更強烈的節奏感，也需要更多表情去詮釋。他唱慣了青春洋溢的曲子，聲音張力不夠多面，一時半刻還無法調整過來，歌唱指導老師說這要靠時間培養。不過老實說，他還是得想辦法應付目前的宣傳，否則若真等到擁有這實力再發片，公司應該也快倒了吧？
他看著眼前的男演員，突然想到什麼，興奮地拿出手機點入收信匣，卻只有令人失望的結果。他放下筷子，半是賭氣地又來回確認了好幾次，最後才不得不接受事實－－還是缺了那女人的恭賀。
算了，早知道她根本不放心上，還在期待什麼呢？就算自己開口邀功，恐怕也是毫無回應吧？
“cuz you're the cheater, a liar, and a killer……”扒下最後一口麵，他哼著新歌，把餐具洗淨收拾。回到客廳，看著電視上的戲，螢幕上男人的眼神成熟穩重，他歌聲頓止，呆站半晌，最後不高興地拿起遙控器用力切掉開關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「店裡還好嗎？」皇甫走進餐廳，環視一圈後問正在櫃檯算帳的友人。
「還好，倒是那些衝著妳來的人，可惜了，沒能見上。」對方抬起頭，用下巴示意某桌客人，「那邊也是，去和人家打聲招呼吧！」
「看來以後得更常待在店裡才行。」皇甫笑道，整理了下便走過去。
正在進食的兩位客人很快就注意到她，「啊，皇甫氏！」
「兩位好。」她禮貌地向兩位少女問候，對方高興得連招呼都忘記打，只是握緊了她伸出去的手，一臉不可置信。
她隨手從隔壁空桌搬來椅子坐下，聽她們用興奮的語氣訴說早在規劃行程時便把Shimson湯納入行程，沒想到真的抵達後，卻遲遲找不著店，在艷陽下繞了好幾圈巷弄才發現，已經身心俱疲，想著就算見不到人也只好認了，沒想到竟然不期而遇。
「這一定是上帝賜與的恩惠！」其中一個少女誇張地如此形容。
皇甫聽完她們的曲折過程，心裡又感動幾分，於是便招待了她們一道菜，對方看起來感動到快流淚了。最後不忘一起拍照留念、簽名，皇甫還大媽心態地叮嚀她們要認真學習，兩個年輕女孩連聲應好，笑得無憂無慮。吃完飯後，她送她們到店門口，其中一人的手機響了，來電鈴聲正是某人的新歌，皇甫裝作沒聽出來，沒想到趁著同伴講電話的時候，另一個女孩主動補充說明：「我們兩個都是生菜飯呢，請皇夫人要保重喔！」
「會的，妳們也是。」皇甫沒有正面回覆，只是和兩人擁抱，然後送對方離開。
回到店裡，幫忙整理客人剩下的殘羹剩飯，時間已過用餐尖峰時段，店內的客人陸續離去，隨著最後一桌客人離席，終於結束中午的營業，皇甫掛上“休息中”的牌子，回頭正想幫忙員工整理，沒想到被好友店長一把拉回：「妳乖乖坐著就行，別來添亂！」
雖然是自己的餐廳，不過因為她還有藝人本業，總是無法全天候待在店裡頭，對於店內事務難免有點……呃，生疏。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，那更沒有硬做的道理。
皇甫百般無聊地坐在店內看電視打發時間。好巧不巧，上頭播映著剛剛才響過、被生菜飯設成手機鈴聲那首歌。遙控器就在桌上，而她明知最好切換頻道，卻只是看著、聽著，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。
自從上次開會過後，他們再也沒有見面。他忙新專輯、她忙新副業，兩人都是分身乏術，別說是遇上對方，就連電話都不曾通過，時間就在忙碌中流逝。漸漸地，她的餐廳上了軌道，他也得了久違的一位。她是該表達一下祝賀之意的，然而該用什麼口吻、什麼身分呢？不如不要接觸，省得心煩。
皇甫看看腕錶，已是下午時刻，再過幾小時就要開始晚上的營業，她還是提早離開好，免得又礙手礙腳。在後頭廚房找到幫管的友人店長，對方正在和大廚討論今晚特餐，皇甫不便插嘴，只是用手指向外面，表示自己要離開，沒想到她迎了上來，說是該討論的也差不多了，正好送她走。
回到前頭餐廳，友人順手就要關掉無人觀看的電視，皇甫卻按住她伸向開關的手，盯著螢幕看－－正值節目尾聲，公佈本週一位的時刻。對方看著她，了然於心，沉默到節目播畢後才開口；「還說不熟呢，想騙誰？」
「就是想知道誰是一位而已，沒特意關注。」話是這麼回，然而皇甫的眼神卻望著別處，不敢直視太過了解自己的友人。
「給人家道喜沒？」
「沒有必要吧。」她說道，匆匆忙忙離開現場走到外頭，速速向友人道別，刻意忽視掉對方大表不滿的表情。「我走了啊！」一步不停逕自離去。
「至少發個訊息啊，」身後傳來大聲的勸告，「都幾歲了怎麼還這麼沒用啊！呀！」
她不聽，只是加快逃走的腳步。
恭喜他的人已經夠多了，不差我一個……這麼替自己找著藉口，皇甫發動車子。駛出巷弄時，收音機裡頭的節目主持人正在介紹新歌，她本來沒有發現，直到又聽見那首歌－－
「真是見鬼了！」她在車內嘀咕，關掉收音機。趁著等紅綠燈的時間試圖平靜下來，然後她看見，就在十字路口另一端，大樓電視牆正播映著他介紹自己迷你專輯的畫面。皇甫直盯著那人圓滾滾的晶亮大眼，一時忘了注意燈號轉綠，直到後方車輛按喇叭催促，她才踩下油門前進，卻早忘了自己原先要去哪裡。
無處可躲，避無可避。她的生活究竟要等到何時才可以劃掉他？
不管了！皇甫戴上耳機，趁著開車空檔按下電話簿中”走雕”的號碼。一邊穩穩地行駛著，一邊戰戰兢兢地等待。終於，電話在今天聽見第二次的Break Down副歌快結束時被接起。